台北市第七選區(信義、南松山)綠社盟呂欣潔敗選感言


昨天晚上最後一個競選行程是自行車隊跑信義區,我們浩浩蕩蕩十一人借了youbike綁上小旗大旗,從永春出發,去到吳興,轉到國父紀念館,再轉回吳興,信義計畫區,然後回到永春。時間是晚上九點五十六分。

將近十個月的選舉過程當中,我也有沮喪想放棄的時候,比如說,昨天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微笑鞠躬彎腰說話,到四點半站在吉普車上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風吹得頭痛,顏面神經笑得要僵掉,雙手揮了十個小時後,這十個月來累積的肌肉酸疼都一直打擊著我。但我轉頭看到志工和工作人員們,還在討論晚上七點半的自行車行程,還有身旁來幫忙的高中同學,一看我停下就急著拿水給我喝,我就轉過頭,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微笑和揮手下去。

這條改革與實踐的路上我一直都不是一個人。

這個選區,欣潔面對的確實是兩個強勁的對手,同樣是國民黨齡幾十年,同樣是多年藍軍議員出身,只是一位被開除了黨籍,一位依然還沒理解民意和黨意的差異。然而,他們兩位有許多價值、理念和行為,都是舊政治的代表。比如說—政見的空洞與缺乏長遠建設性(楊前議員的政見欄甚至一如往常,只貼出他的媒體報導)、從上往下看人民的高傲姿態、對於進步議題的迴避與忽視等。

然而,這不是單純他們二位的問題,台灣舊政治的文化結構如此,選民與候選人彼此餵養著小確幸政策與情緒宣洩的選舉方式,絕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面對龐大的舊政治結構,常常會感到無力。

但,我不是一個人面對。

我有著非常堅強和聰明的競選核心團隊,我的隨行助理倫倫從一個對松山信義完全不熟悉的台中人,到現在他能夠背出每個里的範圍、前任與現任里長的名字與背景、還有哪個區域的人潮與車潮,最重要的是遇到人他會隨時提醒我,我們在哪裡見過眼前的這位朋友,讓我能夠抓出我已經over loading的記憶體,適時地對方互動;我的伴侶陳凌本業是一個獸醫,但他負責起所有我的文稿草擬、臉書與官網的管理、影片規劃、行銷策略、廣告文案、媒體聯繫,最後這兩三個月,還要每週擠出新聞到處問記者有沒有興趣採訪,記者會還得身兼主持與把無趣的政策轉化成人人可懂得新聞梗;我的活動助理以忻雖然九月才加入,但他的行動力一流,從2008年參與野草莓到2013年的太陽花運動的他,對處理活動所有繁瑣的行政事務非常拿手,簡直是一人可當百人用,也用盡自己手上的資源在協助選舉工作,我每次臨時接到電視節目的邀約,他也能很快速的幫我整理出相關輿情讓我有充分的準備;還有兩位處理行政的工讀生,感謝他們願意拿著不高的薪資,協助我們處理所有繁瑣的選舉事務,被不認識的選民掛電話、白眼、臭臉。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是我的母親張瑛娟女士,還未從妹妹離世的悲傷中離開的她,被逼著要幫我掌管所有的財務和捐款工作,監察院所要求的資料非常繁複,眼睛已經漸漸不好的媽媽,還是每天一筆筆的幫我們把會計帳做好、把捐款人的後續服務做到完美,還要跟我爸一起去找錢,來實現女兒對於政治改革的理想。甚至,還得被我拉著親上火線,希望讓更多人知道需要長期照顧的家庭與多元性別族群在這個社會的處境。

團隊中還有許多著熱情投入的志工和工作人員,有許多在外地工作念書但一放假就來幫忙的志工、也有領著很低工讀薪資的高材生們,願意每天從早上六點跟我們一起跑到晚上十一點、也有鐵桿深藍家庭出身的年輕人,瞞著家人每天跑來幫忙、也有整個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的秘書處與其他區域候選人一起討論,更有一直支持我的公民與性別、同志團體的長年夥伴們。我們在選舉的過程當中,縱使有體力上的痛苦與折磨,也有意志力上的挑戰,但因為我們有強烈的中心思想與信念,我們從來沒有放棄。

那個信念就是台灣一定要走向更加公平正義的方向去。

在最後一個月,團隊中也加入了松信區在地的重要地方人士,縱使在選舉技術和觀念上,總有些差異和需要磨合之處,但他們帶著我去拜訪許多長期默默的在基層支持台灣黨外民主運動的前輩,用他們熟悉的語言和文化,就在那些廟口、攤位、機車行、茶葉店前,我常常聽著這些前輩說的話,眼淚就快要流下來。那些曾經的相信,以為全心的支持生活就可以比較好,台灣人就會比較有尊嚴,到現在漸漸冷感不理政治……。

很多人問我,一場成功機率很低的選舉,到底為什麼要投入?

我總在想,成功的定義是什麼?是不擇手段的選贏?還是去努力實踐自己的理念和原則?台灣人的投票文化總想選「會贏的那個人」,而非「與自己理念相近的人」,也影響到候選人一步一腳印紮實耕耘的決心,大家總只想著贏,卻忘記選舉只是一個過程和手段,重要的是政治該給人民帶來更好的生活,而非一次次一場場的算計遊戲。

南松山信義區非國民黨的立委候選人,這十二年來沒有選第二次的,多數是一次失敗就放棄離開,我認為,除了眷村林立的歷史之外,失敗主義、陳腐的選舉文化、理念缺乏支持,也是本區一次又一次拱手讓給國民黨,重要的原因。

「國民黨的鐵票倉」,在過去可能是歷史因素所導致,可是民主化已經十幾二十年了,到現在,這整個區域如果還是停滯,是每一個人都必須負起責任,重新思考的事情。

選舉結束後,不管輸贏,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仔細思考,我們這場選舉學習到了什麼。未來,我們又要怎麼樣把這十個月的耕耘持續下去,要去哪裡找資源,要用怎麼樣的方式實現,又要如何讓更多人理解我們的理想與堅持的價值。我相信,這段日子所經歷的一切,還有優秀、熱情、充滿理想的伙伴們,可以和我一起找到答案,並且實踐。

接下來,我希望用十篇長文,來把我在選舉過程當中所經歷到的起承轉合好好的記錄下來,和大家分享,共同創造更多的公民討論空間,讓民主深化在我們每一天的生活當中。

這一場選舉的結果,並不是只有輸贏而已--政治不可能是「輸」或「贏」這樣簡單的是非題。這應該是一本小說,我相信,關於「呂欣潔參政」這個故事,我們一起共同創造了非常美好的序章,在未來,還需要靠公民的力量,一起寫下去。

二十年後,我希望看到的是,讓我投入政治的初衷真正地實現--

政治,是讓每個人得到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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