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記者林督



圖與文:林督是台灣女子,在溫哥華當香港明報記者,採訪藝文新聞,和律師丈夫離婚後,因緣際會成為色魔,走上七彩的人生。

女記者變油漆工~「色魔漆坊」的七彩路

1993年,林督因為當律師的美國老公想從法律界轉換跑道到學術界,而隨著他攻讀博士的求學路,離開了居住十年的美國,搬到加拿大華人群聚的小都會溫哥華。時值香港97前的移民潮,「明報」到加拿大開彊闢土,林督便因緣際會地以自己藝術及影評背景,進入「明報」,成為藝文版的記者,負責跑畫廊、寫影評、採訪藝文界人士,之後又因影評撰寫深受業界肯定,而受邀主持兩家華語電台的電影評論節目。

然而當年小家庭中兩人經濟角色的對調—本來賺錢的律師變學生、本來的家庭主婦變成「把麵包帶回家的人」,對舊有的家務事分工造成巨大衝擊,衝突不斷、協調破裂的結果,便是以在離婚書上簽字收場,林督帶著三歲的幼兒,走上單親媽媽的路途。

朋友送她「色魔」封號

2001年,林督無意中開車經過「碧詩省立技術學院」,牆上瑰麗的色彩與大大的英文「PAINTING」一字,像閃電雷擊一樣撼動心臟,使林督毫無掙扎就放棄了離婚後投入的保險理財工作,決定重返校園,為舞刷玩色、尋找七彩天空做準備。2002年春天,林督從「油漆與裝潢」科以第一名取得證書,並拿到了相關的升降梯、雲梯駕照和電影界工作證,印好自己設計的「色魔漆坊」名片,就開始從平塗油漆做起,一棟一棟房子地玩起顏色來。

「色魔」是朋友給她的封號,因為她腦子裡想的全是色彩,想關機都關不掉,不但整天往身上堆顏色,而且老不務正業地「指點」人家配色,愛開玩笑的朋友就送了這麼一個「有傷大雅」的封號,「漆坊」開店時她直接把「色魔」的招牌掛上去,覺得再貼切不過了。從此,林督不僅那憂鬱症邊緣的倦怠癥狀無影無蹤,工作時候更是經常哼著歌,早上鬧鐘一叫就開心起床,相關書籍、特殊工具越買越多,三年下來,當林督決定離開居住12年的溫哥華時,竟得為高高矮矮近十個梯子找「婆家」。

在溫哥華,「漆坊」的客人有各種族裔,林督的作品也因業主的不同夢想而呈現多種樣貌,家家都是量身訂做、獨一無二的。較特別的是,其中位於西溫哥華的一位業主Yvonne,竟因趣味相投而成為林督的助手,不但忘情投入,而且自豪地把她的房子拿來當樣品屋,成為當地協會、友人參訪的對象。

把「漆坊」搬回台北

2006年,林督因父母年邁,決定結束北美二十年的生活,回到睽違的故鄉台灣定居,卻發現這個在北美極為成熟的產業—「Decorative Painting」,在本地幾乎不存在,沒幾個人知道「仿飾漆(Faux Finish)」是什麼,重操舊業在台灣可以生存嗎?到底賣鞋的跑到赤腳村,會因「雞同鴨講」得落荒而逃,還是會因「發現藍海」而找到生機?而對於在台的親友來說,一個在美加住了20年,英語好到可以去教托福的人,返台定居要從事的行業居然是「刷油漆」,不少人心裡充滿疑惑。

返台後因為對本地漆作產業不熟悉,正不知如何著手,突然接到加拿大Yvonne的通知,表示于美人旅加行期結束前去參觀了她家,對林督的作品讚不絕口,返台後會主動跟林督聯絡。就這樣天降助緣,于美人幫林督聯繫城邦出版社的「漂亮家居」、找林督設計她新節目「生活好自在」的漆彩佈景、為她新家規劃色彩與施工、還義務為林督的書寫序、拍站台照……,林督不知道要如何感謝這樣一位貴人,只知道要是沒有她,林督回台創業的第一步,可能連踏出去要踩在哪裡都不曉得。

寫一本書當名片

于美人建議:「妳就寫一本書,當作是印名片吧!只不過妳的名片比別人厚,印起來更費事。」於是林督前後花了七個月的時間「印名片」—撰寫「創意塗漆技法全書」;這在台灣算是業內第一本由油漆科班出身的人寫的塗漆專業書籍,除了引進北美標準塗刷工序與進階技法外,並把色彩學化繁為簡,希望藉著由淺入深的方式,使業主、設計師與專業工班都能看到漆作中運用創意與美學的可能性。

然而,作為推廣decorative painting的有心人,自許為帶動「仿飾漆」與「藝術油漆」的先行者,林督很清楚,雖然創意與色彩是沒有階級的,但是「仿飾漆」與「藝術油漆」的施作,是一個在價格上無法平民化的工程。

「仿飾漆」在歐洲上流社會已有幾百年歷史,真正在民間廣為運用,則要到十九世紀中產階級興起,私人住宅與高級商空對裝飾性漆作需求高漲,仿飾漆才開始自貴族宅園降傳民居。仿飾漆英文「faux finish」之faux字其實是法文「假」的意思,以漆料來仿各種裝飾性材質如大理石、花崗岩、木紋、皮革等等,於是便叫做「faux finish」—假的完成,林督意、音兼顧地譯為「仿飾漆」。

一個「標準的」仿飾漆施作過程,起碼要3~4個默契極佳的工作人員同時上牆,使用的材料與工具,又多半是進口貨,而效果要完美、收尾細節要好看,工班絕不可能是「烏合之眾」,工錢也自然不會便宜。如果是仿石紋一類的漆法,則需預先有上百次的練習,因此,如果沒有額外預算來做特殊效果的話,「仿飾漆」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漆作法。

希望吸引更多「色鬼」加入

至於林督所歸類的「藝術油漆」施作,並非西方傳統講究透視法、刻意創造空間錯覺的「Trompe L’oeil障眼法」壁畫;林督「藝術油漆」的施作法,創作成分濃厚,不僅設計過程要花掉不少時間,實際施工又是一道邊走邊「摸」的創作過程,手法也非一般藝術系教授的繪畫方式(林督是藝術系畢業,深知完全是兩碼事,這也是林督一直反對叫它「彩繪」的理由)。「藝術油漆」耗時費力,牽涉到施工者的色彩判斷、美學素養與對塗料旁徵博引的能力,自然也便宜不來,只適合特定品味的客戶層。

說了半天「油漆」,其實這個將就通俗稱謂的叫法,有一個容易引來誤解的「油」字,其實林督是不使用油性漆的,幾年來,她一直只用無鉛、無苯、無甲醛的環保塗料,工程九成九使用水性乳膠漆,如是油性,則是天然植物油,沒有任何對人體有害物質,因此施工時,業主也可居住於宅內。
在台灣,林督是把「仿飾漆」和「藝術油漆」帶進台灣的先行者,面對一片空白的市場,在開疆闢土之際,她認為利用網路平台可以把這門藝術說得更清楚,可以讓參訪者一目了然,當然也可以有機會接觸到更多客群。除了拓展業務,林督更大的心願是要開設塗刷教學課程,教授正確的塗漆工序與方法,「我不怕被人學去,反而希望能吸引更多人投入,為產業注入更多創意,大家一起帶動並豐富這個產業的發展。」在居家點燃色彩的火把,鼓勵「心中有色,不塗不快」的同好們,勇敢爬上牆,用顏色改變自己的世界,是林督心心念念的夢想。



色魔漆坊網址:www.fauxdev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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