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心中的祖國-以雪山隧道與青藏鐵路報導為例
時 間:2006年9月14日(星期四)上午 10:00-12:00
地 點:廣電基金(北市杭州南路一段15-1號B1 / 廣電基金放映室)
主辦單位:財團法人廣播電視事業發展基金
主 持 人:廣電基金執行長 林育卉
與會來賓:(依據姓氏筆劃排列)
當代雜誌總編輯 金恆煒
中研院人文社會科學所助理研究員 徐永明
文化大學新聞系助理教授 莊伯仲
台灣角社社長 鍾年晃
討論議題:
一、 台灣媒體報導雪山隧道與青藏鐵路之比較。是否正確、適當?
有無偏頗或誤導之處?
二、 台灣媒體處理兩岸新聞的立場與心態。
林育卉執行長 (以下簡稱林):
今天我們的主題是針對電子媒體及平面媒體在雪山隧道、?藏鐵路通車的當天與通車前三天、後三天共計一週不同媒體在報導上的比較。我們使用研究方法當中的幻想語意法去推估台灣媒體心中的祖國到底是誰,等一下我會把數據給大家作一個分析與揭露。不過一開始還是跟大家作一個時事的結合,「百元倒扁募款活動」在還沒有進入靜坐前的8月22日、23、24日,我們看到六家有線電視台從下午兩點一直到晚上八點報導所佔的比例統計表,很明顯的可以看到TVBS-N在八月二十三號下午兩點到晚上八點,總共用了百分之八十五的時間來報導這一則新聞,排名第一。如果從行銷十秒鐘兩萬六千四百元來計算的話,我覺得施明德應該要付給TVBS相當高的廣告費用。第二名是東森新聞,第三名是三立,至於當中明顯比例比較低的是民視。根據我們統計的結果取其均數,每一個鐘頭出現九則,平均的播報時間是每小時佔二十二分鐘,平均播報的長度如果我們以四十五分鐘的新聞時段來講的話,大概達到百分之四十八。至於九月九號的凱道活動,我相信學過電子媒體新聞製作的應該都知道鏡面處理,播報新聞時用子母畫面切割,連廣告的時候主播還要躲到小框框裡播新聞,不然就是繼續做現場連線,當天很多台幾乎都開子母畫面,甚至在廣告時間都還有持續的現場連線,這種作法是否嚴重影響到閱聽眾所想要接收資訊的管道及機會,我覺得值得大家深思。另外必須提出來的一點就是,我們的媒體過分去突顯第三性公關或夜店辣妹剛下班就到凱道上去抗議,甚至還有很多小朋友,這些都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現象,對小孩子來說應該要盡量的保護遠離政治,對於廣場上其他的民眾來講,媒體過分突顯第三性公關或酒店小姐,會讓人以為在凱道上的都是這些人,我覺得這有失比例原則,這是我們對於這幾天新聞的一個簡短看法。
接下來就要來談雪隧跟?藏的報導,根據我們統計了六家的電子媒體、七家平面媒體當時報導的情形,時間是今年六月中旬、六月底,一直延續到七月初,雪隧通車前三天的時間是六月十三號,至於青藏鐵路我們一直紀錄到七月四號。其實我們一直到八月還看到連續有幾家電視台用特別報導的方式來呈現?藏鐵路。由於雪山隧道有它的貼近性,媒體報導的數量有三百零六則,至於?藏鐵路總共是一百六十八則,我們從報導的角度以正面、中面跟負面來做分析,也記錄了標題及報導內容,分析出來的比例讓我們很驚訝。對於雪隧的正面報導只有百分之二十,對於?藏的正面報導有百分之五十一,負面報導雪隧百分之四十七,?藏的負面報導只有百分之十。至於什麼叫做正面報導?什麼叫做負面報導?我們挑了四則新聞給大家參考一下(播放影片)。
隧道廣播迴音大孩童哭有怪東西!(三立新聞台0’27”)
體驗雪隧蘇揆開吉普車兜風 (年代新聞台1‘05”)
青藏鐵路沿途美景拜訪外星人基地(年代新聞台1‘21”)
穿越天際線青藏鐵路通車 (年代新聞台1‘31)
如果從廣告的角度來看,我覺得青藏鐵路比較像置入性行銷,跟新聞的關聯性較低。我常在幻想今年6月FIFA世族賽時地主隊主將波多斯基出生在波蘭,在德國與波蘭對戰時他奮力效命德國,一個是他生長的國家,一個是他祖先的國家,如果今天台灣跟中國一樣打入世界盃足球賽,不知道我們的媒體會為誰加油。其實這次主題,憑良心講雪隧以及?藏在人類的工程史上,都是相當艱難的。但是研究結果缺出現了奇怪的結果,不知道為什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因此我才會質疑媒體心目中的祖國到底是誰?從我們的研究當中我看到的是,原來我們台灣的媒體心目中的祖國不是台灣,而是中國。
主持人介紹與會來賓(略)
金恆煒總編輯(以下簡稱金):
我先回答剛剛主持人所講的,如果台灣跟中國比賽的話,台灣會有什麼情形,最少站在凱道的那些人一定替中國加油,從這個例子說明,最少有一部分生活在台灣的人是要變成中國人。如果我們再連上台北市長寫的序,更看的出來1949年後,到台灣來的外省人不喜歡人家稱他們為台灣人,所以我們可以看到台灣真正問題的癥結在哪裡。同樣的問題也反映在新聞報導上面,不管你是新聞也好、歷史也好,這些都是有交集的。我們要把所有的問題放在脈絡裡來看,我們可以看到媒體報導雪山隧道也好、報導青藏鐵路也好,他們有沒有把問題擺放在大的背景之下,也就是說放在整個社會經濟、文化的層次裡頭,答案是沒有。我從媒體的角度講,媒體最喜歡講的是什麼呢?媒體永遠是政府的批判者,永遠是當局者的批判者。如果我們看雪山隧道跟青藏鐵路的報導,報導雪山隧道的時候,他可能是一個批判者、是一個反對者。可是報導青藏鐵路的時候,百分之百是一個附和者,是一個宣傳的工具,是一個黨的喉舌,這是很明顯可以做比較的。第二,我們媒體也常常講,媒體要滿足別人知的權利。在報導青藏鐵路時有很多層次是可以做報導的,政治性的層次,青藏鐵路當然有政治性的意圖,政治意圖是很明顯的,若是西藏發生任何問題,軍隊可以藉鐵路長驅直入,但在我們的報導裡頭完全沒有看見。我們也可以看報導有沒有涉及社會層面。西藏人現在很害怕漢化,也就是大批漢人進入西藏,西化了他們的族群,這個情形以往就有發生,有了青藏鐵路這種情形就更容易、更嚴重了。那麼我們還能從很多角度來談,比如說生態的角度、科技的角度都可以談,不過在媒體報導裡頭完全沒有。他就是一個單獨的聲音-也就是青藏鐵路是進入了一個人間仙境。紐約時報常講,我刊登的新聞都是值得刊登的。什麼是值得刊登的?什麼是不值得刊登的?這當然是一個主觀的選擇,但重點是報導到底有沒有問題性。不管是報導雪山隧道也好,或是青藏鐵路也好,兩者報導我都沒有看到問題性。從比例當中我看到所有媒體都是重遠輕近,?藏鐵路跟我們有很大的關係嗎?為什麼媒體反而花大量人力、篇幅去報導他的重要性呢?我們可以知道?藏鐵路抗議的人非常多,可是從我們的媒體看不出來,我們媒體忽略?藏鐵路建成後背後的抗議聲,別人都可以做到,為什麼我們台灣媒體不行。回到台灣比較政治性的議題,為什麼?藏鐵路一片歌誦,而雪山隧道卻是一片醜詆。
林:
謝謝金總編。如果從政治分析的角度,或是根據剛剛提供的數據,就統計層面來看媒體的淺意識,請教永明。
徐永明助理研究員(以下簡稱徐):
剛開始看到數據你會覺得滿合理的,雪山隧道三百零六則,?藏鐵路一百六十八則,看起來好像是二比一的一個情況,這當然是滿符合遠近距離的原則。但事實上雪山隧道是比較地方性的議題,所以媒體去報導他的能力及成本都是比較強的。從報導正面、中性面、負面的比例可以看的出來,?藏鐵路正面比較高,高達百分之四十七,而負面是百分之二十。雪山隧道正面只有百分之十,負面是百分之五十一。很明顯雪山隧道的正面比較少,負面比較多,可能是台灣媒體對於台灣政府措施的挑剔性比較強,也可以解釋為他對中國大陸?藏鐵路沒那麼關心。但是,如果把百分比乘以實際的則數,就是前面三百零六則對一百六十八則:正面的報導則數,正面報導?藏鐵路的報導是八十則,雪山隧道是三十則。我們要回想前面所講的,雪山隧道報導的是三百多則,青藏鐵路的報導只有一百多則,是二比一。當我們看到正面的則數時,你會發現青藏鐵路有八十則,雪山隧道是三十則而已。如果是負面的呢?青藏鐵路的報導是三十二則,雪山隧道是一百五十則。所以我這邊要講的是說,觀眾對於這項建設的正負觀念,認為重不重要,是受到報導次數、則數的影響。所以過幾天再做民調,你認為?藏鐵路跟雪山隧道誰做的比較好?得出的結果必定是青藏鐵路。因為觀眾大部分所吸收的資訊都在告訴他青藏鐵路比較好,我想這也符合我現在對媒體的觀察。比如像昨天晚上凱達格蘭大道有靜坐,可是昨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事,就是台灣第十四次加入聯合國失敗,陳總統昨天晚上有個視訊會議,這件事情媒體報導的比例為何?以我的印象而言,好像只有民視有報導陳總統這項視訊會議,其他各台大部分的時間都著重在凱達格蘭大道的情況,這裡面好像還是有個比例原則,這個比例原則會影響民眾對這件事情的看法。第一個,哪個問題比較重要?我相信凱達格蘭大道前的活動是重要,但是台灣加入聯合國失敗,我想也是很重要的,可是報導卻不成比例。同樣青藏鐵路跟雪山隧道的報導比例也失衡,尤其是在正、負面報導這部分失衡的相當嚴重。第二個,到底從台灣的角度出發,雪山隧道對台灣的影響比較大,還是青藏鐵路對台灣的影響比較大?。當然從世界人類的觀點出發可能比較不一樣,我想媒體還是從台灣的角度出發來看這件事情。對於台灣的民眾而言,每個人去使用雪山隧道的機率是相當高的,反而是青藏鐵路對台灣民眾而言不是那麼重要。比例原則、重要性、相關性是需要去注意的重點,要以台灣的角度出發,從台灣人民的利益、台灣的經濟去做出發點。我們怎麼從台灣的角度去看中國的發展,我覺得這時候就可以比較批判性一點,青藏鐵路的發展到底對西藏的發展是正面還是負面?到底他的政治、軍事、經濟的意義是什麼?我覺得台灣是可以多花點時間去討論的。因為這也是這個時期台灣對於其他國家報導事件份量最多的新聞。我覺得比較可惜的是,台灣的國際觀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建立起來,因為很多台灣媒體報導青藏鐵路的資料帶不一定是台灣媒體自己拍攝,很多都是中國媒體或宣傳單位所提供的。從另外一個角度,我會認為台灣政府實在是太懶惰了,為什麼不多提供一點雪山隧道漂亮的資料帶,為什麼雪山隧道沒有歌呢?為什麼台灣政府不提供這些東西給媒體?我想如果有這些東西台灣媒體也很願意播,我從媒體的角度而言,我想媒體會願意做這些事的。所以我認為台灣政府並沒有把雪山隧道當作是台灣歷史重要的里程碑,可是中國卻把青藏鐵路視為重要的里程碑,甚至對台重要宣傳,可以看出中國政治力是存在於台灣媒體的。我想台灣媒體有很多誘因,當然我認為最大的誘因就是想到中國大陸落地。很多人都認為我對於施主席辦的活動有很多不同的意見,台灣媒體在這段時間不會找我上節目,我上過的就是「大話新聞」而已,可是我第二個常上的節目就是鳳凰衛視,鳳凰衛視想在台灣落地,他找我去,不是為了要討好台灣政府,而是想證明他是公平、平衡,有不同的報導立場,相反的台灣本地媒體好像就沒有這樣的動機了。這讓我覺得媒體很容易受到政治力的影響,可是我還是希望媒體最後能證明他是一個專業。所謂的專業就是說,大家認為你還是有一個非常嚴謹的標準跟價值在那裡,否則當媒體不是專業的時候,媒體工作者或媒體報導內容很多時候就會變成一個被人挑戰質疑的對象,我覺得對這個專業的發展而言一定是不太好的,雖然我個人不是媒體專業,我也不研究媒體,可是我的感覺是說,這對一個專業的發展影響是相當大的。
林:
謝謝永明。剛剛永明說上「大話新聞」跟鳳凰衛視,我是連鳳凰都不找我的!
金:
鳳凰找過我,我記得鳳凰跟我講的第一句話,他採訪我的時候,告訴我說:「不能夠稱陳水扁為陳總統」。我說,你出去,到我家來。從此我就成了拒絕往來戶。
林:
其實我從另一個角度去看,鳳凰畢竟現在沒在台灣落地,他可以看到香港跟中國沿海相關的地方,所以,倒扁或者是像這樣類型的新聞,不管它是不是民主,至少是一種民意的表達,至於對中國的衝擊到底在哪裡?我想這是另外一個切入的角度。剛才其實永明有提到實務面,媒體為什麼要這樣?是不是為了要落地的關係?請鍾年晃社長來告訴我們。
鍾年晃社長(以下簡稱鍾):
這次中國所有的媒體,對倒扁的活動幾乎沒有報導。原因很簡單,因為如果台灣的人民可以在總統府前面倒扁,那中國的人民也可以到天安門前面倒胡,所以他們怕引起連鎖效應,所以幾乎是封殺的。剛才在看雪隧與青藏畫面的時候,我心裡在想,尤其是青藏鐵路拍的很美的畫面,我突然有種時空錯亂,我以為我在看的是中央電視台。結果育卉果然解答了,那是中央電視台拍的畫面。如果說我被派去拍青藏鐵路通車這個新聞,我會從哪些角度來切入,當然它有正面的、有負面的。媒體在報導雪隧的時候,尤其是我們台灣媒體在報導雪隧的時候,他就是雞蛋裡面挑骨頭,包括我們剛剛看到的,隧道的廣播回音很像鬼,然後蘇揆開車,其實那個都是一些小插曲,不應該當成一個主新聞來報導,但是它是被反客為主的。至於雪隧開通之後,它工程的偉大,你不能否認它是世界第五長的隧道。還有這個隧道擊敗了法國人,原本這個隧道最早是法國人做的,但是後來法國一台潛盾機困在隧道裡面之後放棄,結果換成日本人來接手。其實,雪隧在挖掘的過程當中,它曾經一直出現湧水的現象,其實當時游錫?當宜蘭縣長,他有拿去化驗過,那是一千年前的水,它一直被埋在雪山山脈裡面,直到挖雪山隧道的時候,那個水才流出來。其實這些都是非常好宣傳的賣點,我那時就問游錫?說,你為什麼不把它瓶裝上市,一千年前的水欸!可能我們這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喝的到,被我們喝光,下一輩子可能也沒得喝了。我同意永明剛才說的,我們的政府在行銷方面實在差中國政府滿遠的,應該好好學習,也許這個就是民主國家與極權國家的不同。雪隧的影響是什麼,我比較不願意說,用台北的觀點說宜蘭變成台北的後花園,我覺得是,它把台北跟宜蘭變成一日生活圈。事實上,那時候媒體一面倒在報導雪隧負面新聞的時候,因為我的太太是宜蘭人,後來我就自己開車走了一趟,我的感覺很好啊!以前我們走北宜公路可能會擔心交通安全的問題、會有暈車的問題,走雪山隧道雖然時速是慢了一點,可是那個感覺是很舒服的。我從台北去,最慢最慢四十分鐘就可以到宜蘭,真的是達成一日生活圈的目的。我想,你去問很多住在宜蘭幾十年的人,他們都會非常感謝雪山隧道的開通,因為對他們來講,到台北不再需要早上六點鐘出門,然後晚上可能十點、十一點才能回家。他可能早上輕輕鬆鬆十點鐘起床,吃完早餐到台北去逛個街,或是拜訪朋友,然後下午五、六點可以回家吃晚餐,這個影響是無庸置疑的。至於對宜蘭的產業、對宜蘭的觀光而言,其實都帶來很大的幫助,但是這些東西媒體都沒有報導。媒體對青藏鐵路的報導是什麼?簡單用四個字來講,那就是「擦脂抹粉」。其實青藏鐵路的缺點,還有它引起的爭議,在外電有非常多的報導,包括紐約時報、包括CNN,都做過相關的專題。我隨便舉幾個例子,就工程技術上來講,它有凍土層下陷的問題,它的鐵路路面會越來越低,將來是有可能會造成危險的,如果站在閱聽人知的權利的角度,我假設我要去搭青藏鐵路,我有權利知道說,它有可能帶給我什麼樣的危險,也許我的旅遊平安險本來買壹仟萬,我可能變成要買五千萬。其實,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一個極權統治國家,它的任何一個重大的交通工程建設,其實通常都帶有軍事上的目的。中國北京政府為什麼那麼積極地去蓋青藏鐵路,它沒有那麼偉大到說,我要造成對西南地區,或者說對藏人的發展,當然這是一部份目的,但是最主要是軍事用途。因為這幾年,其實我們知道,西藏一直想要獨立,跟台灣的情況很類似,中國一樣反對。你今天蓋好青藏鐵路之後,它從北京、從西北各省,甚至從東南沿海各省的軍隊,可以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開拔進西藏,所以其實軍事用途是一個很重要的目的。為什麼我們的媒體都沒有注意到軍事用途這個部份?還有在報導裡面我看不到西藏人的看法,除了剛剛很樣板的西藏人做了一首歌之外,真正的藏人真的同意開青藏鐵路嗎?他們希望那麼多的漢人可以更方便的到西藏來嗎?我看那是不見得的。其實這個在外電都有相關的報導,即使台灣的媒體採訪不到,你也可以去翻譯外電的報導。另外一個問題是說,你去搭乘青藏鐵路,你會面臨一個高山病的問題,這個很多媒體也都沒有提醒我們大家,而且在搭車的過程當中,有整整8天你是沒辦法洗澡的,這個我想是很多人無法忍受的。所以,希望青藏鐵路有一節是露營車,大家可以洗澡。我想這裡很多東西是被過度美化的,我們看到青藏鐵路永遠都是好的,看到雪山隧道永遠都是不好的。我想,身為一個媒體從業人員,我很難過看到媒體有這樣子一面倒的報導。今天,我同意台灣的媒體到中國去採訪的時候,他會遭遇到很多的限制跟困難,尤其中國北京從九月十號開始,所有外電的報導要先經由新華社審查才可以發布,我想會造成一定的困難。但是,你如果因為困難就不去做,我覺得那是喪失ㄧ個媒體人,或是一個媒體應該負有的責任,因為你所有的報導都必須是正反兩面去並列的,而不是因為人家有極權統治、人家有新聞控制,所以我就只能報導正面。台灣因為民主自由,所以我就只報導負面,這個觀念都是非常不正確的。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NBA球賽的經驗,前幾年中國有一個球員叫姚明到NBA去打球,那時候我就發現,台灣很多體育頻道,讓我比較難過的是連體育頻道都出現所謂「姚明現象」。什麼叫「姚明現象」,簡單來說就是中國現象。只要有姚明出賽的比賽一定會轉播,而且一味的去美化姚明,把姚明說的跟神一樣,NBA當家中鋒,其實有在看球賽的就知道,他距離當家中鋒還有一段非常遠的距離,但是,他的實力被過度膨脹,被台灣的媒體過度膨脹。所以,姚明現象跟所謂的青藏鐵路、雪隧現象,其實是相同的道理。我不得不承認有些媒體心目中的祖國,其實並不是台灣。剛剛永明有提到,我們沒有從台灣的觀點來看青藏鐵路,開青藏鐵路背後的軍事目的,萬一西藏要獨立,軍隊可以快速鎮壓,其實這背後透露北京或中國政府對西藏獨立的態度,其實也可以比擬為中國政府對台灣的態度,其實背後有很深刻的政治意涵,大家可以多多去研究,媒體應該從這個角度多著眼,因為青藏鐵路對大多數的台灣人來說,並沒有那麼切身的關係,但是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他對台灣的影響其實就是非常巨大的。最後我想引述一個美國MIT語言學者杭斯基的一句話,他曾經在「媒體控制」這本書中講了一句話,我覺得非常有道理。他說:「事實的真相,常常被埋藏在無數謊言所堆積而成的建築物底部。」從青藏跟雪隧的報導,我們看到事實的真相是存在的,但被太多假的東西所掩蓋,變成閱聽人要花很多時間去把真相找出來,也許大家在看媒體、接受媒體給你的訊息的時候,能夠稍為冷靜一下,多一點思考,往往發現事實的真相並非像媒體所報導的一樣。
林:
謝謝年晃。剛年晃講到八天不洗澡,我跟施主席一樣真的做不到,我大概沒辦法去。最近新聞大量報導凱道活動,有的台甚至一個鐘頭60分鐘,不管看哪一個鏡面都是同一則新聞,我要作研究沒辦法不看新聞,我常覺得我的工作好像蔡堆部長所說的是一種業障。但是,我還是常下意識在看電視的時候會轉到體育頻道上,我現在已經慢慢看的懂體育頻道,怎麼樣賽狗,狗怎麼跳障礙,怎麼樣去騎牛,怎麼樣算得分,怎麼樣會扣分,真的很悲哀,其實我覺得台灣的閱聽大眾,他的選擇權是很少的。接下來想請教伯仲,伯仲跟我從2003年起合作進行非常多起研究,雖然說在政治立場上面我們不儘相同,我想他應該還是國民黨員,但是我覺得就整個新聞處理上面,我一直非常尊重他的專業,從這個事件上面,我們也非常想聽聽他的看法。
莊伯仲助理教授(以下簡稱莊):
廣電基金針對雪山隧道開通還有青藏鐵路通車,各做了一個禮拜的監看發現,在量上面,雖然說雪山隧道的量比青藏鐵路是二比一,但是在質方面,特別是負面新聞,卻出現五比一的現象,也就是說在雪山隧道的相關報導裡面有一半左右是負面的,可是青藏鐵路卻只有百分之十。對於這些偏差現象,剛三位先進也都提到。的確,台灣媒體有很多問題,新聞從業人員也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但是,在這邊容許我提出幾點補充意見,或許觀點不同。我覺得台灣媒體這次在雪山隧道或青藏鐵路所呈現的偏差現象的確是有問題,不過這是果不是因,為什麼呢?我會覺得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為什麼會如此,這邊我舉出三點理由。第一點,雪山隧道通車的新聞性固很重要,但他的新聞性被破壞了。我想請問在座各位知道雪山隧道宣佈通車幾次了?官方說法,七次。任何一個顯著、偉大的新聞事件,都禁不起如此的折騰,就是前後宣佈七次。我相信如果老共也玩相同手法,青藏鐵路也是講了七次通車最後才真正通車,而且中間還有人偷溜進去,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如火如荼去報導。就好倒扁活動一樣,一開始的報導還算顯著正面的,後來因為要把新聞版面撐足,只好報一些花絮和負面,比如說施明德的髮型、廣場上的辣妹之類有的沒的,無關緊要的東西。我想第一點,可能先天上雪山隧道這件偉大事件已經被破壞,儘管他跟青藏鐵路都是人類工程史上的奇蹟。我想去年香港狄斯奈樂園揭幕,也是引起台灣媒體一窩蜂報導,如果他也是分七次宣佈開幕,也是有人偷跑進去玩,那一定沒有人要報導。我想第一點新聞性被破壞了。第二點,通常台灣的記者,「在台一條龍,出外一條蟲」,怎麼講,在台灣因為屬於自己的地盤,要報導正面新聞容易,要揭發隱私也簡單。可是青藏鐵路不在自己地盤,雖然有出機採訪只有東森…等少數媒體,畢竟全程還是由中國官方新聞發佈人員接待,其他媒體只能依據中央台的資訊來播報,所以說只能報導正面,無法進一步報導負面。當然這不是一個正常現象,我也肯定鍾社長講的,不能因為我們自己是民主國家,你就盡量揭弊,去到中國你就乖乖的做傳聲筒,散佈正面資訊,我想這是有待努力改進的。第三點,我覺得與其檢討媒體表現不佳,不如檢討交通部的新聞發佈。媒體畢竟只是所有新聞產製過程的後端,如果說前端不努力,後端當然產製的能量會不好,我自己十二年前在台北市政府新聞處做市政宣導,我看到這次雪山隧道通車典禮,第七次通車典禮,跟我們當年辦的重大工程啟用比較,好像沒什麼進步。這次最大的賣點,就是由蘇院長開著吉普車通過雪隧,載著謝長廷院長、張俊雄院長。已經過了十幾年了,我們的新聞發佈還是用這種方法,我不知道是新發部自己辦的,還是委託外面行銷公關公司,不管怎麼樣,這是不及格的表現,我覺得實在有待努力。我記得周星馳在電影九品芝麻官裡面講過一句話,他說「貪官很奸,清官要更奸」,為什麼?貪官奸可以舞弊貪污,清官要更奸才能制貪官。如果我們覺得台灣媒體那麼爛,那新發部人員要更奸才對啊!才有辦法把想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特別是媒體從業人員被我們形容為嗜血的,或懶惰的,如果新發部好好的做新聞發佈工作,我相信嗜血又懶惰的媒體剛好正中下懷。我覺得與其怪媒體,當然媒體要負一部分的責任,另一部分責任,要歸給新聞發佈單位。至於媒體的祖國到底是台灣還是中國?我這邊舉一個個案,今年四月世界棒球經典賽在日本東京巨蛋展開,我們對韓國是小輸兩分,對日本是慘敗,第三場對上中國,但是我們贏了。賽後記者會我們的三壘手陳鏞基打出滿壘全壘打,在接受訪問時,因為記者會的中國翻譯是中國來的,一再把他講成是中國台北,陳鏞基相當火大,再次更正說明他是從台灣來的。這個作為,不管是在幫整個比賽加油,或是對於陳鏞基在接受訪談的表現,台灣媒體都非常肯定、推崇,即使那些所謂統派媒體在這裡也不吝惜給他掌聲。當然這只是一個個案,我們希望這個個案的尺度,每個新聞工作者心中都有一把尺,能夠把這把尺用在其他新聞事件,比如說,在報導凱道倒扁運動時候,如何如火如荼,如何是民主力量的展現,我們希望他們也能拿同一把尺去檢驗中國的類似活動,遠的像六四天安門事件,近的像廣東、江西村裡一些自發性民主運動,遭到鎮壓而死傷慘重的事件,也希望記者能拿同一把尺去檢驗。
林:
謝謝伯仲。接下來請所有與會貴賓做一下回應,先請金總編。
金:
我覺得我們媒體人都知道編輯台非常重要,記者雖然是第一線,但是第一線進來的東西要經過編輯台,記者報導的東西,編輯台要怎麼取捨,我覺得才是重要。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你認為在一個專制的中國,記者沒有辦法選擇只能報導這些,但是進入了編輯台你不能夠改變嗎?這個才是真正現實的意義。第二,編輯台能夠指揮記者,說我要什麼東西,我不要什麼東西。我們媒體人碰上官方的東西,第一個會想,要不要用這個資料,這是我們很大的判斷,為什麼我要用,為什麼我不用,我要有理由,如果我採用會不會變成官方的喉舌,這是我們需要判斷的。所以我一直強調,新聞媒體是一個還沒成熟的行業,不成熟不表示這個行業時間不夠久,而是社會、經濟、文化、政治變化太快,媒體剛好又是這些東西的綜合,那我要怎麼面對這麼複雜的環境?第三,我們講前端跟後端,媒體之所以會變成特殊,就是它能夠追溯到新聞來源背後的東西,所以我們可以看到美國普立茲獎給什麼人呢?給挖到東西的人,能挖到世界核心的人,所以我一直強調問題性為什麼重要,為什麼一個記者要有問題性,如果你報導一個新聞沒有問題性,那你為什麼要報導。所以紐約時報說,我要看的東西都值得看,很多人批評傲慢、偏見,但正面來看,他告訴你這個新聞有重要性,會牽涉到很多人心理的問題、生活的問題、政治思想的問題。我覺得我們媒體最嚴重的問題是,把不重要的東西變的非常重要。我看到中國時報登凱達格蘭,整個報紙都是,好像是它的戰報,台灣只有凱達格蘭在工作嗎?我們換個角度想,不參加凱達格蘭的人的生活有沒有受他們影響?沒有受他們影響啊!除了你不要靠近他們免得挨打以外,其他你沒有影響嘛!上班照樣上班、買菜照樣買菜、shopping照樣shopping、看電影照樣看電影,把這個事件放在台灣無限放大,有道理嗎?就像把小的事情變大、把假的事情變成真的事情一樣。好像這個事件一搞,民進黨內部大老也會出來,好像陳水扁總統也會從總統府躲到圓山指揮所,然後十五號他若不下台就會暴動。這些東西事後都可以驗證,媒體有沒有發現今天報導的,第二天就被推翻。早上報導的,到了晚上就會被推翻。第四,把局部變成全部,你把一部分的人,二十四小時播報變成全部的事情。所以我想台灣的媒體最重要的問題,不是媒體專不專業的問題,最重要的問題是媒體與某一個政治力量結合在一起,它有的時候擔任喉舌,有的時候擔任頭腦,這個才是媒體最嚴重的問題,如果我們的媒體全部變成這樣的話,其實回復到戒嚴時期,戒嚴時期我也在媒體工作,我們那時候的媒體跟今天的媒體完全沒有兩樣,只是形式改變而已。
林:
謝謝金總編。接下來請永明,民進黨有大老嗎?不是說「大老不老,老大不大」嗎?
徐:
剛才金總編說,其實凱達格蘭大道靜坐沒有影響,我覺得有影響。第一,最近我都不太敢穿紅色衣服出門,怕朋友問我是不是要去倒扁。第二,我看到朋友穿紅色衣服,我也會說你是不是要去倒扁。紅色,我有一個朋友形容的滿好,這是一個特權的顏色。你如果不是一個很清楚的政治立場,那你要不要穿紅色。比如,金總編講一個故事,有一個民眾跟他握手,因為他穿紅色,跑來跟他握手。可能對那個民眾而言,他可能沒有想到他是穿紅色的,我是假設啦!可是你穿什麼顏色就變的很重要。我們常講最好台灣不要去分藍綠,藍綠是一個政治立場,或是投票時候一個態度的表達而已。可是在生活上我們不會覺得一個人穿藍色或綠色有什麼問題,可是我們現在覺得穿紅色有問題。所以我覺得是有影響的,這裡面媒體是扮演很重要的角色,范可欽其實是非常清楚媒體的特性,而紅色的東西又被媒體這樣放大。我常在想一個問題,如果媒體把自己視為一個政治行動者,而不是一個報導者的時候,搞不好跟解嚴以前一樣媒體只是一個工具,現在媒體不是一個工具,搞不好把政黨視為一個工具在使用,所以我覺得這是最可怕的。今天這個標題搞不好可以問一個問題,就像莊教授說的,棒球隊打球的時候,媒體還是認為我們的祖國是台灣,或是球員是這樣認為。可是我們媒體心目中有沒有政府呢?還是媒體心目中怎麼去看台北的政府跟北京的政府?我的感覺是媒體怎麼去看政府,媒體當然要監督政府,可是你不能監督一個政府,又對另一個政府拍馬屁,這時候這兩個政府跟你的關係又不一樣了。整個報導過程最讓我困擾的就是這個問題,媒體心目中是怎麼看政府的。第二個問題,媒體是不是還需要有愛國的心,很多人聽起來,覺得這個問題還滿威權的,可是我的感覺,愛國心,愛國這件事讓台灣民眾覺得有光榮感。我常在想,這也是台灣民眾的需求,也是媒體的一個,我不太會形容,或許莊教授、鍾社長可以談。最近我們有一個球員郭泓志,有媒體把他當作頭條來報導,對台灣民眾而言,媒體去做頭條,台灣民眾怎麼看,這東西又怎麼去影響台灣民眾。所以媒體是不是可以討論一個問題,媒體是不是可以有愛國心,還是說不可以有愛國心,可是我覺得愛國心跟愛政府又是兩回事了。我看這種報導的時候,常會從這種角度出發,不只是媒體心目中祖國的問題,媒體心目中的政府,他怎麼看待不同的政府,他自己的政府跟別的國家的政府,媒體是不是可以有愛國心,還是從媒體專業而言是不能說愛國心這件事,我不知道。
林:
我還有另一個問題,其實補充永明剛剛所講的,媒體有沒有邏輯性?我印象非常深刻,有非常多媒體圍著賀德芬教授說,問他為什麼不支持穿紅色衣服靜坐?賀教授說:「紅色代表著焦躁,是很不好的,一片紅通通的。」可是我連續好幾天都看到她穿紅色在靜坐現場,媒體如果有邏輯性的話,為什麼沒有把她的轉變當成是一件事情來追究。既然第三性公關都是一則新聞主題了,難道賀德芬教授不足以成為這則新聞的主題嗎?難道賀德芬教授比不上第三性公關嗎?年晃。
鍾:
如果你這個問題拿去問現在的媒體記者,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的答案會是,因為我不是每天都來跑凱道的新聞,我今天是來代班的,所以我搞不清楚。這個其實突顯台灣媒體現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不夠用功。剛剛莊教授也講說媒體的懶惰,我同意。台灣的媒體現在大多數懶惰、不用功,很多支持你,讓你的報導更好看、更活潑的,很多的資料其實隨手可得。尤其是現在網際網路這麼發達的狀況下,你隨便Google一下,就可以找到非常多的資料,可以支持你的報導。但是,大多數的媒體不用功,或是說,我同意金總編的講法,把記者跟編輯台分成兩個層次來看。就我這十幾年工作經驗,我相信台灣大概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第一線工作記者,心目中是比較沒有很強烈的意識型態,當然投票行為是另外一回事,在處理新聞上大多是秉持專業的。但是多數的問題是錯在編輯台,我拿我自己之前是在聯合報工作的經驗,我那時侯跑的路線是總統府。通常當總統做一件事情不符合報社立場或編輯台的要求時,他就會給你一個指令,寫個特稿罵一下,就是這樣子。你覺得總統做了一件很好的事情,你也許想寫個特稿稱讚他一下,但是第二天你會在垃圾筒某個角落發現你的稿子,就被丟在那邊無疾而終,石沉大海。所以編輯台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剛剛永明老師提起,媒體應不應該有愛國心,我覺得媒體應該有愛國心,全世界媒體都一樣。古巴飛彈危機的時候,大家也許看過「驚爆十三天」這部電影,裡面不是有一個記者去負責當美國跟蘇聯溝通的中間人嗎?我每次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心裡在想,如果這個記者現在在台灣任何一家媒體服務,這個新聞一定被當成獨家拿來大肆炒作。可是當這個新聞被當成獨家大肆炒作的時候,也許美蘇之間的溝通就此破局,談判就破局,就造成古巴的飛彈危機會危害到美國人民的生命安全。我覺得現在台灣的媒體從業人員,多數人的愛國心是不夠的。我舉一個例子,總統去年出訪的時候,不是被媒體戲稱迷航之旅嗎?大家記不記得他原本第一站加油地點是哪裡?是在黎巴嫩,對不對。可是後來去不成,因為被媒體曝光了,台灣的媒體甚至還很天才的打電話到中國駐黎巴嫩的大使館,去告訴他們的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我們總統專機要去黎巴嫩降落,你們趕快準備。當然他不是這樣講,他是問,你知不知道。就我的看法那個意思就是說,總統專機要降落,你們趕快去準備,該抗議趕快去抗議,這就是台灣媒體在新聞競爭之下,它忽略掉的一個愛國心。永明剛問台灣媒體心中有沒有政府,我跟你們講是有的,但不是現在的政府,是另外一個政府,是他們心目中幻想的政府,那個政府存不存在呢?至少目前為止,他們沒有在執政。所以我想媒體有很多問題,它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今天你不是住在台灣的國人,當你透過CAN也好,或其他的路透社也好,其他任何外電的管道,你看到台灣唯一一則新聞可能就是一群穿紅衣服在凱道前抗議。如果你是一個外國人,你不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會對台灣形成什麼樣的印象?其實大家想像一下,就像我們在台灣的電子媒體上面看到某個第三世界國家發生暴動一樣,其實那種感覺是一樣的,你不會想去那個國家,因為你擔心。所以你站在一個外國人的立場來看台灣,台灣現在就是這個樣子。事實上它已經變成這樣了,昨天加拿大國家旅遊局把台灣列為觀光旅遊存在危險的地區,跟台灣列在同級的還有包括第三世界的辛巴威,台灣現在在加拿大旅遊局的心目中,我們的地位跟辛巴威是一樣的。這個其實就是媒體把局部的事情過度放大所造成的結果。事實上這段期間台灣發生很多其他的事情,但是沒有人注意,那麼是不是真的全民都在倒扁呢?上禮拜六,開始靜坐的第一天,我下午到朋友開的保養廠去保養車子,附近有十幾家保養廠,我每一家都跑去看,沒有任何一家拉下鐵門,然後在門上面寫說,本日倒扁停業一天,沒有。黃昏的時候我陪太太去某菜市場買菜,我也每個攤位都去看過了,也沒有任何一家攤位老闆休息。我想台灣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的民眾,還是過著正常的生活。可是我們在媒體上面看到的是倒扁,當然我不否認就新聞學的任何一個元素來講,它是重要的,它是一個新聞事件。但適不適合用那麼大的比例來報導,我想唸過新聞學的人都知道一個典故,就是森林有一棵樹倒了,如果媒體沒有報導,那這棵樹到底算不算是倒了?這個問題其實很值得大家去思考的。我不能否認台灣現在是一個進入媒體政治的社會,我覺得各行各業都跟媒體有關,連汽車旅館都要利用媒體作免費廣告。所以我想這是一個媒體政治的環境,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的,但是除了媒體以外,我們還擁有什麼?這件事它是不是真的發生,難道真的要靠媒體來告訴我們怎麼決定嗎?是不是除了主流的大眾傳播媒體之外,還有其他小眾媒體,它是可以做一些平衡的工作。尤其現在網際網路這麼發達的狀況之下,我們的閱聽人是不是太過於依賴大眾媒體、主流傳播媒體給你的訊息。現在我發現比較不好的現象,我們閱聽人大都是單向的接收,他跟主流媒體是沒有辦法互動,我想將來大家可以去研究改進的一些細節。
林:
我回應年晃所說的,前幾年剛好遇到腳尾飯的新聞,我有一個朋友從法國回來,有一天晚上我請他吃飯,他整天看電視都是這則新聞,他說他不要出去吃飯,因為台灣都在吃死人飯。我想你這個「鬼佬」(開玩笑),你們懂什麼死人飯,原來是他新聞看太多,那一陣子又全部都是腳尾飯的新聞,所以他會誤以為我們大家都在吃死人飯,他覺得台灣不是很富裕的地方嗎?為什麼我們的媒體要這樣做?接下來請伯仲。
莊:
兩個禮拜前自由時報有一篇讀者投書叫做「大陸時報」,好像金總編輯過去有提過,我們台灣沒有這家報紙,只有中國時報嗎?這什麼意思?投書內容是說李安在拿到奧斯卡金像獎,接受訪問的時候講到,他要感謝台灣、中國、香港這三個地方的人民,他用英文Taiwan ,China ,Hong Kong。那時候我們的中國時報記者主動把它翻譯成,他要感謝台灣、大陸、香港,我們查過字典英文China是中國!你講大陸當然你從前後文可以判斷中國大陸。但你如果莫名其妙稱大陸,會不會是歐洲大陸、美洲大陸,這也有嫌疑。動不動就稱海峽,那到底是英吉利海峽,還是麻六甲海峽,還是台灣海峽。相信這種大陸海峽,還有內地,內地的稱呼也是很不對的。內地,像比如澎湖、金門、馬祖來稱呼台灣,或許稱台灣內地,這種邏輯講的通,但是如果我們台灣媒體一時不查也跟人家內地來內地去,我想這是一個很失當的現象。所以說,希望特別是在名詞上,各位注意一下對等性的名稱比例。美國以及大陸,這就很奇怪,因為美國是國家正式的名詞,可是大陸卻是個地區名字,所以違反語意學上的對等來連接,一般我們用and要用對等來連接。我想類似海洋或內地大陸之類的名詞,媒體一定先要把它搞清楚,縱使你沒有那個心,可是不小心呈現出來的意涵會是錯誤的感覺。第二,我也呼應永明所講的,在這個關鍵上,政府的行銷特別重要,與其詛咒世宙的黑暗,不如自己點起一支蠟燭。如果覺得媒體那麼亂,自己為什麼不好好加油呢?像剛剛提到千年的雪山雪水就跟柏林圍牆被拆除之後,有人把上面的碎片瓦塊拿去賣一樣。我們可以看到?藏鐵路他們對記者所做的種種服務,包含作整套專人服侍陪伴,全程讓他參與。可是我們雪山隧道通車只是隨便發個新聞稿而整個記者自己來報導,我想這是它失職的地方。像昨天晚上陳總統透過視訊對紐約聯合國總部,跟那邊的記者作視訊會議,講到台灣第十四次叩關失敗,未來要以台灣名義加入,我想這則新聞的重要性絕對比倒扁運動高上一百倍。為什麼只有民視跟三立有短暫報導?當然媒體是有失職,可是總統府負責新聞發布或外交部負責新聞發布的幕僚一點責任都沒有嗎?他們還是很天真,以為說只要我們把採訪稿發出去,人家自然而然蜂擁而來,讓我應接不暇來採訪報導嗎?我想他們也要負一部份責任。剛提到雪山隧道也是如此,因為正面新聞在過去七次通車都已經報光了,又要報新聞只好找負面來充版面。我想在座的人如果有舉出哪一點正面新聞台灣媒體有疏忽沒有報導的,絕對是有正面新聞報光了,只是說他不想炒冷飯而報負面新聞。我想特別是要努力的地方在政府新聞發布人員。最後,剛剛鍾社長提到森林有一棵樹倒下來,媒體不予報導這事實顯然不存在,也就是說真正的事實跟媒體事實顯然會出現落差。笛卡兒說過「我思故我在」,但是我們現在似乎在媒體政治的大環境下,似乎必須改說成「我上報故我在」。就是說我沒有上報就不代表我存在,所以特別是類似政治活動也都是如此。在座與會都是媒體界菁英,在第一線上要特別注意,上報故我在的前提之下,不要牴觸了事實的真相。
林:
謝謝伯仲。剛剛伯仲講到了炒冷飯,雪隧炒冷飯,在這邊我要補充一下,剛才我們看到?藏通車,我們的記錄是到七月四號,但是從七月四號到八月中,甚至快到八月底,都還可以看到中天、三立以及東森,三家電視台用「特別專題報導」的方式,連續在每一天的每一節新聞當中應該做一個專題報導,那才是典型的炒冷飯,因為它的新聞熱度已經過去了!剛才講TMD就是鑽頭被卡在雪山隧道裡面那家法國公司,應該是法商斯畢巴迪諾,這家公司在世界上很有名,但它在台灣雪隧卻遭受到公司有史以來最重大的挫折。
金:
剛剛年晃講,雪山隧道的水可不可以賣,不可以賣,為什麼不可以賣。我哥哥在植物園工作,植物園裡有很多荷花池,池裡有很多蓮子,那個蓮子可以賣。我就問他,你們為什麼不把蓮子挖出來,因為蓮子太多會影響到荷花的成長,它的營養、根都會受到影響。他說,我不能賣,我賣的話,是圖利任何人,這個錢要交給什麼人,這個錢不能放在私人口袋裡,我又不能交給公家,因為你不能賣。所以雪山隧道的水能不能賣是個問題。第二,永明提到,媒體有沒有愛國心。我先說,剛剛年晃對美國媒體觀察的結論是美國的媒體百分之百支持政府。他舉非常多的例子,當然我們也曉得Chomsky他的論證是被很多人挑戰的,很多人認為裡面很多作假的部分,重要的是Chomsky在美國完全沒有影響力。我碰到Time Magazine 的一個編輯,我跟他討論Chomsky,他說,我們美國媒體人不把他放在我們的考慮,雖然他在美國以外很多地方知識份子中好像很重要。美國有兩個重要的媒體人,一個是彼特珍尼絲,最近死了,另外一個是六十分鐘的主播非常有名。有一次這位主播問了彼特珍尼絲一個問題,如果美國政府,你的公司、你的電影公司派你到敵國去作戰地採訪,然後你發現到你的敵國有一個非常好的陷阱設計,二方打戰的時候美國就會失敗,你知道這個計畫,而你手上有這計畫,你會不會提供給政府?彼特珍尼絲遲疑一子說,我會,六十分鐘的主播就告訴她說,有的新聞工作者可能有不同的想法,我們媒體人永遠是事件之外的人。有趣的是彼特珍尼絲是加拿大人,所以很多人說因為她是加拿大人,所以她要特別表現愛美國、愛國心。這兩個人其實在媒體間被批評,一個假惺惺,發生任何事情都站在政府這一邊,彼特珍尼絲說要不然媒體的分界在哪裡。所以我說媒體人有沒有愛國心有兩個層次,一個是實現的層次,如果我們看美國的媒體,每一次美國打戰的時候,他們都站在政府這一邊。另一個是理想的層次,我引用過馬克思講的,一個媒體人最重要的是他不介入事件,跟事件的利益有很遠的距離,所以他可以當政府跟人民之間的仲介。我常說馬克思的這種對媒體的理想跟事件建築的藍圖一樣,不切實際。
林:
剛才金總編講到說,媒體應該是事件的旁觀者,應該是事件整個資訊的守門員,是旁觀者是第三者。但是我們現在看到了很多媒體在報導一則新聞事件時,怎麼會是旁觀者呢?不但是參與者還是其中重要的角色。昨天晚上陳水扁總統跟UN的視訊會議,我們台灣的媒體怎麼處理。台灣媒體把很多時間拿去播一個沒有頭髮的人唱歌,還有一個倒著拿麥克風唱歌的人,這兩個人我在台灣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跟台灣的關聯性在那裡,竟然重要到媒體寧願播他們唱歌而放棄了跟台灣十四次叩關聯合國的相關重要訊息。剛剛舉例很多例子是關於倒扁新聞,我想在台灣角社的成立大會當天,我們應該也看到當晚所有台灣媒體對台灣角社的新聞處理,完全沒有針對台灣角社面對台灣媒體所想要發出的聲音,只進行一些簡短報導,只針對陳水扁總統那一天所說的一句話「我不看報紙」而大做特做。我還記得陳文茜當天晚上就花了二十分鐘到三十分鐘時間在講這句話。剛剛金總編有談到,當我們的編輯台可能已經越過新聞的事實,想要強硬強制的去灌輸台灣觀眾一個他想要灌輸的想法的時候,可能就是媒體已經跟政治利益有所掛勾,才會有這樣的呈現。可不可以請教在座各位,你們又是怎麼看待台灣編輯台,甚至背後的報老闆,或是公司的老闆他們在主導。我跟一些線上記者曾經談過一些有新聞事實的報導,他們很願意報導出來,但是回去可能根本不會被採用,這個部分我們又要怎麼去面對?因為它可能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媒體或新聞的一個問題而已,它呈現的可能是更複雜的東西。
鍾:
我先談台灣角社成立的部分,我當了十五年的記者,我在成立的隔天,看報紙後才發現原來我是深綠的媒體人,我以前都不知道我是深綠,後來終於了解我自己的真實身份。後來有很多學者,包括在學校教傳播的老師胡幼偉,他在報上寫一篇文章罵我們,說我們挺扁是深綠的角色,我覺得一個這樣的人在學校教新聞學真的是很可恥,因為他用二手傳播的新聞,然後也不找我查證,就直接批評我們,這種人怎麼能教新聞學呢?他教出來的學生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至於媒體那天只報導陳總統講那一句話,其實那句話原來的稿子並不是那樣,我們原本希望總統講說我不看惡質的媒體,就加了一個惡質,總統那一天可能太High了,心血來潮就把惡質拿掉了。他講那句話,我坐在台下一聽,我想說完蛋了,明天的新聞可能就只有那句話,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想那是台灣媒體面臨的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它喜歡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其實台灣角社成立那天,我想去參加的人都知道我們提出來很多未來計畫,以及針對台灣媒體現狀的一些看法。但是這東西太複雜了,而且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跟現在媒體主流價值是不符合的,所以很容易被忽略了。從來我有朋友開玩笑說,誰叫你們叫「角社」,就是放在角落嘛!不會佔據主要版面。台灣媒體很嚴重的問題就是很不喜歡去討論比較複雜的事情,它很喜歡把複雜的事情簡單化。就拿最熱的倒扁新聞來講,為什麼要倒扁?倒扁之後台灣會更好嗎?沒有人去討論。每天看到就是倒扁、挺扁,它把所有事情一刀從中間像切西瓜一樣切成兩半,變成許多事情沒有理性討論的空間,常常會變成意識型態的對決。再講到編輯台部分,的確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我覺得台灣媒體的編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沒有當過記者,有少數當過記者,大多數沒有當過記者,尤其是一些可以主導編輯台政策的人。當然有一些當過記者,但是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常說這是近親繁殖的結果。我們知道以前在戒嚴時代,我們只有三家電視台和兩家主要報紙,這兩家主要報紙的報老闆都曾經是國民黨的中常委。我們不能否認這五家媒體,三台兩報培養出很多很優秀的媒體人才。後來報禁開放之後,有線電視開始成立,很多報紙出現之後,人才哪裡找呢?只好從原來的老三台、早期的兩大報、現在是兩小報開始找!找了之後,結果你會發現以前有報禁的時候,你說媒體是一言堂,我可以接受。可是現在報禁開放為什麼還是一言堂,因為它們都是近親繁殖。你到現在的各媒體的高層,各電視台的高層去看一看,那些可以決定今天新聞的那些人,大多是從老三台跟中時、聯合兩家報紙出來的。所以他們的意識型態是有一貫的脈絡,所以就造成大多數台灣媒體還是存在於一言堂的現象。我想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這個部分只能靠媒體教育、靠時間,也許新一代的優秀的媒體人才出現,慢慢當上主管之後,才能改變這個現實。
林:
可是年晃你又開啟了我另一個問題,媒體教育如果還是在大眾媒體傳播當中,近親繁殖的現象就不存在了嗎?其實從生物學上面我們知道,如果一個族群數目低於五百的話,就算我們維持了那最低安全數目,幾代之後它還是會滅絕。以目前台灣媒體近親繁殖的情形,我們可以預知這群人或是媒體滅絕的時候,我們應該用更積極、更正面、更負責的講法,就是我們媒體什麼時候才會有正常化的空間。
鍾:
我們不能否認傳播教育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國民黨早期在五十五年執政時,它很有計畫的在培養一批傳播學者,所以現在大專院校大多數的傳播學者,基本上他們的意識型態是比較偏藍的。當然學者也可以有它的意識型態,會不會把他的意識型態帶到課堂裡,然後從潛移默化之中,讓現在傳播系所的學生,在大學時代就建立了一個一言堂的意識型態。我從來不覺得說你挺藍或挺綠有什麼不對,這都是意識型態和宗教信仰,沒有什麼對錯,不能因為今天我信佛教,你信基督教,我就去打你。但是我希望思想是可以多元,這樣是比較正確而健康的。
林:
永明、你在中正教書,伯仲、你在文化教書,你們兩位是怎麼處理類似的問題?
莊:
我想鍾社長提到台灣媒體大環境,還有媒體教育的相關取向,我想這種事是真的存在。我想舉兩個例子來說明一下,早期那些知名的報人或知名的傳播學者,特別是這方面的大宗師,都是在國民黨身兼要職的。比如說,我們所熟悉的馬星野先生、曾虛白先生,甚至說王洪鈞、成舍我先生…等等,這些前輩確實曾是國民黨的重要幹部。我們推崇他們,不是因為他們在言論自由方面有什麼幫助,而是他們在新聞教育這方面教導媒體如何成為好記者,也就是在技能訓練方面,如何Do the thing right. 而不是Do the right thing. 如何把這個記者做好,而不是做一個好記者。我想在座一定也有新聞系科班出身,以你們所讀的新聞史,都是從清朝末年,民國初年北洋政府之後一直到抗戰,然後莫名奇妙就跳到台灣來了,有些地方都把它隱諱掉。這個現象早期是有,但現在是比較好了,至少在傳播史的教學方面會比較偏重本土的報紙,而且現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大學生也不是隨便可以呼弄的。我想隨便找幾個大學生跟他們打聽一下,他們學校老師的傾向如何,大概都會知道。不管老師的政治傾向或是媒體的政治傾向,我覺得有政治傾向還可以接受,只是你要明確表白,你是哪一個立場的。不要在課堂上做無謂的灌輸,就好比說我們所推崇的那些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它背後都有共和黨跟民主黨,也有不同的立場一樣。只是說你不要故意謊稱說自己是中立客觀,真正代表台灣兩千三百萬人的媒體就好了。我想在這個多元開放的社會,應該還算可以接受。至少在座的各位好像也沒有被洗腦的樣子嘛!第二,有時候「西瓜偎大邊」的效應的確是很可怕。以這個?藏鐵路通車當天來講,那一天我剛好在南海捐血中心做分離式捐血,兩小時綁在捐血台上不能動,全程看CNN、BBC報導,十點跟十一點頭條都是?藏鐵路通車,這是很無奈的事情,畢竟中國的國勢日益龐大,即是我們奉為圭臬的CNN、BBC還是把它當頭條新聞來處理,因為的確有它的新聞性。那我們的雪山隧道呢?我不確定有沒有當頭條新聞處理,但是應該可能性不高。當然這是很無奈的事情,所謂西瓜偎大邊,當然也是不能去詛咒媒體,反而是政府的文宣要更加努力才對。
徐:
我是從政治學的角度來看整件事情,因為我不是傳播學者。不過我今天真的是受益良多,尤其前面兩位專業傳播先進提到「一棵樹倒下若沒被報導,就不算倒下」。其實台灣媒體最大的問題就是媒體認為自己的影響力很大,希望這麼說沒有讓在座的各位不高興,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一棵樹真的有倒下,就算媒體沒報導,它還是真的有倒下。可是我覺得媒體本身可能真的認為說,只要我不去報導這棵樹倒下,全世界就真的不知道這棵樹倒下了。這可能只是一個自我警惕、自我反省,可是會不會變成是一個媒體認為自己其實是有這樣的影響力,我的感覺是媒體現在好像在做這種事。比如說倒扁這件事,因為它就會讓全台灣民眾或視聽者覺得全台灣好像很多人在倒扁。可是就像我今天的分析一樣,我會認為其實倒扁是有的,但它真能代表全台灣嗎?它的比例是多少?其實這部分媒體本身是可以分析的,可是我覺得我沒有看到這樣的分析,而是媒體想要把它放大。所以媒體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影響力很大,忽略自己的角色扮演,這是很重要的一個關鍵。第二,那也可能是果啊!因為我覺得政黨人物太相信媒體,我覺得尤其是台灣的政黨,我老實講,我覺得台灣的在野黨太認為說只要能影響媒體,就能影響民眾。我覺得這落差太大了,就算媒體之所以認為它可以扮演這樣的角色。為什麼我們過去認為黨政軍要退出媒體,就是因為黨政軍會透過媒體來影響民眾,雖然從政治學角度我並不認為,我完全同意其實民眾在看媒體的時候,有自己的想法跟看法。各位想想看,雖然有很多小學生、高中生、大學生跑上去倒扁,很多人都說下一代都是倒扁的。可是我常常在開玩笑說,各位不要忘記那些坐在台下的,可能三十年前都認為施明德是江南大盜,我小時候也認為施明德是壞蛋啊!如果那時候施明德被抓到,每個人都要去捅他一刀,我也會去做這個事啊!可是各位,三十年後他現在是人民英雄,可不要忘記三十年前這些人是怎麼被教育,他們那時候真的是真心相信施明德是江南大盜。三十年後的今天,我相信他們坐在那邊也認為施明德是人民的英雄。媒體可以去形塑一個東西,但這一個東西真的會一直持續嗎?所以媒體本身還是有限制的,民眾有他的判斷能力、有他的學習能力,這些東西會不斷的在改變。我們現在遇到的問題是兩個,第一,媒體真的可以決定事實到有沒有發生?而政黨也相信媒體有這個能力,所以政黨也太依賴媒體去做他政黨本身應該做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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